根据我在伦敦生活十年的经验,和一个英国人建立任何关系都绝非易事。作为一个32岁的喜剧演员,我在那里经历了数年的“文化自闭症”,时时困惑于他们行为和言语,至少是用“英式英语”表述的言语。他们在工作中的约定俗成,社会上人情世故乃至爱侣间的相处之道,都让我无所适从,不时闹出各种笑话。但最后我总算破解了光荣的大英帝国臣民的独特社交密码,这可费了我一番周折,除了钻研他们的人类学,还嫁了个英国老公。以下我精心总结了九个和英国人交朋友的小贴士,以供准备开赴不列颠的美国游客参考,要知道,英国人可不是都像休-格兰特(Hugh Grant)和休-劳瑞(Hugh Laurie)那样讨人喜欢的。
1. 不停道歉。
在英国,人们会为任何事情道歉,他们会尽一切努力避免尴尬,务求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他们没听清你说什么,会说“抱歉”;他们撞到你身上——抱歉,你撞到他们身上——抱歉。没多久,我也开始有样学样:“抱歉,宝贝,能不能把烤鸡味薯片递给我?今儿是阴天,真抱歉。抱歉在你们那儿进行殖民统治。”慢,我一美国人干嘛为殖民主义道歉?没关系了,说了总比没说心安。
2. 紧锁内心。
英国人需要私人空间——无论是实质上还是情感上。很多我们习以为常的社交行为,在英国人看来,小部分允许,大部分不然。握手没问题,拥抱就不行。“今儿天气糟透了。”可以。“你好,我叫朱迪。”不行。iPhone,可以。眼神接触,不行。“我转了三趟火车才到了那儿。”可以。“约会挺顺利的——我们玩得很开心!”绝对不行。“今儿工作很辛苦吧?”可以。“今天的疗程和心理医生谈你的内心矛盾?”一万个不行。人们就像背着壳的蜗牛,你永远无法进入他们的内心。有的人我已经认识了好几年,但当我走近想给他们一个拥抱时,他们却避之不及。美国式的礼节是开放的,想将对方包容其中,但英国式的礼节却是封闭的。你忖度对方需要隐私而不采取主动,于是对方也对你视而不见,彼此就这样错过。
3. 不要分享。
情感上的私人空间也能延伸到食物。我第一次和英国朋友在一家中国饭馆吃饭,每个人都各自点了一道菜——“菠萝鸡片”,“椰菜花炒牛肉”等等。我发现没人叫米饭,于是叫了四碗,结果这四碗米饭成了我这顿晚餐的全部。他们没有半点分享盘中餐的意思,除了账单,他们精确到了每个先令。
4. 模棱两可。
一方言不由衷,一方口不对心,总之双方都言下另有所指。当我的朋友艾玛主动提出,让我夏天把家具寄存在她家的地下室时,我应该心领神会,而不是跑去租了一辆卡车,雇了一个司机,屁儿颠儿把几张大桌子拖到她家时,才发现她家住在四楼。当英国人向你提供寄存处,请你吃饭乃至向你求婚,只不过是“嘿,你这人不错”的另一种表达方式。如果一个英国人提出让你借宿,你还是定酒店吧。
5. 不要抱怨。
美国人喜欢找茬,英国人却总在和稀泥。有一次我和几个朋友外出吃饭,侍应端上的东西不对——不是煮的太老之类,而是完全不是我们点的东西,他们却对此毫无意见。“噢,这也挺好的,其实我一开始就点的不对。”最近,有个朋友打电话告诉我她摔断了手臂。“朱迪,医生说我流产了。”我说:“天啊,我不知道你怀孕了。”她说:“我没有,但医生说开了,我不好意思打断他。”好吧,这是个笑话,而且巨冷无比。
6. 不要恭维。
通过恭维对方,我的美国朋友是为了表明他重视你的存在,并有意继续和你来往。但英国人却把恭维看作虚伪、滋扰、挑衅和侮辱。既然没东西能好到这份上,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这就是为什么10年来,人们对我的作品的最高评价便是“还可以吧。”至少我希望这是原因所在。
7. 注重档次。
对于档次,美国人看的很淡(我们被自动归档为“下等人”,美国不存在档次这么回事),但却深刻影响英国人的生活。你是谁不要紧,重要的是你是什么人。不是看你银行里的票子多少,更多看重的是你的出身,并由此衍生的衣着品味,座驾级别,看的报纸,遣词用句,乃至你房子有多整洁。上流总是龌龊,他们没什么可炫耀的,只能炫耀档次。他们喜欢起名为“菲奥纳”或“加罗德”,好把他们和下等人区别开来。室友给我举了个例子,中间阶层(就是我们)总想尽可能显得庄重(以突显我们的阶层,身处这个阶层让我们觉得很有安全感)。就是说,中间阶层总希望稍稍往上靠,但又不能蹿得太高,因为真正的上流阶层反而遭人看低。听懂了?这就好,英国人可不会给你解释这个,“档次?说什么呢?”
8. 不要示弱。
不要主动约会对方或表示对他感兴趣。如果一个男人邀请你和他15个来自牛津的老友一道去酒吧看球,这是在向你约会;如果他嘲笑你的阅读品位,着装喜好乃至政治倾向,这是在向你调情;如果他一整晚都在担心错过班车,并突然狂奔追车去,留下你独自站在图腾汉庭路当中,他其实是在说“你很可爱。”
9. 做回自己。
一旦你领会了此中微妙,赶紧把它抛诸脑后,做回一个大喇喇的美国人。英国人讨厌这一点,但也喜欢这一点,因为这符合他们的心理期待,他们暗地里也喜欢这种率性随意。惟其如此,你才能在英国俘获属于你的Hugh,并把他绑架回美国。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