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岛记者 刘雪莲
普通高中学生被夏季高考本科录取的希望渺茫时,便选择半路转身投入春季高考队伍,与中职生争夺并不算多的春季高考本科名额。从2012年山东推出春季高考并允许春夏季高考兼报后,春季高考本科计划日益成为争夺焦点。
这样的争夺历时10年,到2022年将画上句号。根据山东省教育厅日前出台的相关政策,到2022年高考时,应届普高毕业生将不能参加春季高考的统一招生考试,也就无法竞争春季高考的本科招生计划。届时,春夏季高考的本专科招生计划结构也会有较大调整。教育界人士认为,新政将使中职生在春季高考中迎来春天,而青岛市正在推行的综合高中,也使学生可以更好地选择春夏季高考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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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应届普高生不能再报春季高考
“孩子这个成绩,考本科没什么希望,要不要考虑让他参加春季高考?说不定能考个春季高考本科。”在青岛的一些普通高中学校里,一到高二下学期,对部分成绩不具竞争力的学生,其家长会被老师如此反复建议。
而普高生半路转春季高考,也确实抢了不少中职生的本科计划。2017年,济南一所高校的春季高考本科专业,录取的前16名学生中,有15名来自普高,中职生仅一人。很多高校的春季本科班里,超过半数都是普高生。不过,今年秋季入学的普通高中新生将不会再有这样的选择。因为,这一届高中生在2011年参加高考时,将没有资格参加春季高考的统一考试招生,只能参加春季高考的综合评价招生,而综合评价招生只有专科计划。
日前,《山东省教育厅关于进一步完善职业教育考试招生制度的意见》印发,对春季高考统一考试招生报考资格作出了进一步明确。2020年起,我省春季高考将分为统一考试招生、单独考试招生、综合评价招生三种形式。在三种招生形式中,只有统一考试招生有本科计划,单独考试招生和综合评价招生只有专科计划。
对于普通高中应届毕业生,2020年起可以报考春季高考综合评价招生。同时,设置政策合理过渡期,允许目前已经在校的普通高中生2020年和2021年报考春季高考统一考试招生；但从2019年秋季入学的普通高中生起,应届毕业当年(2022年起)不能再报考春季高考统一考试招生。
但是,普通高中生复读,成为往届生后,如果对某一类春季高考专业感兴趣,可以学习后参加春季高考的统一考试招生和单独考试招生。中等职业教育的应届和往届毕业生,从2020年起都可以报考春季高考的统一考试招生和单独考试招生。
春季高考的三种招生形式,分别为普通高中学生和中等职业教育学生提供了不同的升学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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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对口高职考试到春季高考的华丽转身
在2012年前,山东省还没有春季高考这个概念,那时大家熟悉的叫对口高职考试,是面向中职类考生的高考,与普通高中生的高考井水不犯河水。
2003年,山东省对口高职首次有了2500人的本科计划,中职教育实力强劲的青岛尝到了甜头。2004年,对口高职本科计划又增加到3000人,青岛职校生继续受益,抢占了相当一部分本科计划。
对口高职考试不仅有了本科计划,而且本科计划还在增加。正当诸多职校厉兵秣马准备争抢这一蛋糕时,关于职业教育到底该重技术还是重学历的争论也日趋白热化。争论的结果就是,从2005年起,对口高职的本科计划开始一路萎缩,到2009年时,本科计划仅有1050人,之后几年也无大变,鸡肋之势已定。
2012年,山东对口高职考试华丽转身为春季高考。当年,春季高考提供本科计划2600人,本科计划数量比前些年有所增长。但春季高考带来的最大变化是:放开了对春季高考报名考生的户籍限制,并允许春季高考和夏季高考兼报。夏季高考为普通高中学生而设,春季高考为中职学生而设,原本泾渭分明的两类考试,在2012年有了交集。
2012年,山东首次春季高考时,本科招生计划为2600人；2013年,这一计划增至5200人；2014年,本科招生计划迅速增至10460人。2014年,春季高考本科招生计划除了数量大幅增加外,计划的含金量也提升不少,1万多计划中,山东科技大学、青岛大学等公办本科院校的计划就达8000多,占到八成,而往年民办高校的本科计划占六成以上。
春季高考本科招生计划增加所体现出的优势,迅速表现在山东省春季高考的报考人数上。2022年,全省高职对口考试人数为37918人,与前几年基本持平；2012年,高职对口考试变身为春季高考后,报名人数增至40438人；2013年春季高考报名人数增至50485人；2014年春季高考报名人数更是猛涨到91354人,开始朝10万人迈进。2015年报考人数突破10万人大关,之后几年有所减少。
近年来,山东省春季高考的本科计划一直保持在1万多,但与2014年时的计划相比,招生院校的层次开始下降。到2018年,招生层次最好的院校只有青岛大学、山东科技大学两所,剩下的地方公办院校和独立学院、民办院校,对学生的吸引力弱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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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季高考的“馅饼”好看却并不好吃
750分满分,考个三四百分,甚至二三百分就有本科上。最初的春季高考本科计划,在众多考生眼中犹如馅饼一样的存在。但馅饼很快就悄悄“变味儿”了。酝酿了两年热度的山东春季高考,在2014年部分专业类别分数看涨,爆发了个别民办高校的预科生事件。
因为看好春季高考的本科招生计划,山东省内很多民办高职院校开始招收春季高考“预科班”:招收高考落榜的考生,在高职院校学习一年后参加春季高考,达到学校本科线就正式录取。有些民办高职院校的“预科班”达到数千人,生源很多来自省外。
2014年春季高考,山东一所民办高职院校参加高考的“预科生”将近3000人,但学校本科计划只有280人,于是学校各专业录取线飞升,众多本科梦破灭的“预科生”们群起维权,引发预科生事件。
预科生事件后,山东省三道禁令叫停民办高校的春季高考预科班。到2015年春季高考时,加大了对各类考生学籍学历审查力度,非本省户籍考生,应具有山东省高中阶段学校学籍并有完整学习经历。
按下了“预科班”的葫芦,又起了普通高中生春季速成班的瓢。受春季高考本科计划的诱惑,部分普通高中开始和社会培训机构联手,送低分考生转战春季高考战场。
烟台一所专门培训高三学生参加春季高考的学院,为迎战2015年春季高考,早在2014年7月份就已开课,烟台、威海、潍坊、德州等地都有春季高考培训合作班。根据这所学院的宣传,2014年春季高考,这所学院的本科录取率高达96%,部分学生被青岛大学、青岛科技大学这样的本科院校录取。
在限制外省学生报考的情况下,2015年山东春季高考的报名人数也超过10万,夏季高考里兼报春季高考的考生成为增长主力。
2015年春季高考本科线只能用狂涨来形容,不少类别成百分地涨:畜牧养殖类专业本科线548分,比上年高290分；汽车类400分,比上年高124分；烹饪类501分,比上年的中餐加工和西餐烹饪两个专业分别高出111分和100分……
到2016年春季高考时,本科计划的竞争已经不仅仅体现在录取线的高涨上,还体现在本科计划的不确定性上。
2016年春季高考,财经类、文秘服务类、化工类、商贸类等类别的本科线都超过或接近600分,一批重点高校都减少了春季高考招生计划,并且计划是在高考后才公布,让考生和家长措手不及。比如商贸类专业,曾经有招生计划的山东科技大学、青岛理工大学、山东建筑大学、青岛农业大学等,突然就没有了本科招生计划。
春季高考本科招生计划的不确定性,增加了考生和家长的观望气氛,之后春季高考报名人数没有继续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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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职生迎来高考的春天?
根据《山东省教育厅关于进一步完善职业教育考试招生制度的意见》,到2011年,春季高考统一考试招生报考人员为中等职业教育应届毕业生和社会人员。合理布局春季高考本科招生高校和专业,其中本科招生计划安排逐步达到应用型本科院校本科招生计划的30%。
春季高考本科招生计划增加,而应届普高毕业生又不能来争夺这块蛋糕,这被认为是中职生春季高考的一大利好。
省教育厅对此解释:我省的春季高考统一考试招生,主要为高校培养选拔高素质应用型和技术技能型人才,实行“文化素质+专业技能”的考试模式,安排了部分本科招生计划。
春季高考统一考试招生实行的“文化素质+专业技能”考试模式,原本就是为适合中等职业教育学生的特点而设计,其中“专业技能”考试包括“专业知识”和“技能测试”两部分,按照中等职业教育不同专业类目分别组织实施。
从2022年春季高考起,报考人员限定为中等职业教育应届毕业生和社会人员,不允许应届高中毕业生报考,旨在回归这项考试制度的设计初心,维护正常的高中教学秩序,推动改革安全平稳实施,促进中职教育、高职教育、应用型本科教育的沟通和衔接,提升高素质应用型和技术技能型人才培养质量。允许社会人员报考,是因为社会人员在完成高中阶段教育学习后,未接受过中职教育的人员可以有时间、有机会通过参加职业教育学习,具备职业教育素质。
和主要面向普通高中生的夏季高考相比,主要面向中职生的春季高考,很显著的特色就是其专业技能考试部分。对于过去的春季高考专业技能考试,青岛不少中职学校校长都认为,考试太简单,不能体现职校生的专业优势,也给普高生的速成提供了有利条件。
改革后的春季高考,将按照有利于技术技能型人才培养和选拔原则,完善春季高考统一考试招生专业技能考试体系,加强春季高考统一考试招生技能测试条件建设。
2019年7月底前,省教育厅职业教育处公布春季高考统一考试招生专业类目和考试模块,并配合省教育招生考试院做好春季高考统一考试招生技能测试范围和要求制定工作,强化测试内容的技术性、综合性和随机性。省教育招生考试院负责组织实施春季高考统一考试招生“文化素质”考试、“专业知识”考试和技能测试工作,2019年12月底前公布春季高考统一考试招生技能测试范围和要求。
从2022年参加春季高考的考生起,技能测试可根据需要采用笔试、实际操作,或笔试与实际操作相结合的方式进行,测试时间安排在考生毕业年度的上一年度9至12月份进行,考生最多可参加2次测试,取最高测试成绩计入总成绩,同时提供有效途径供考生查询历次测试成绩及最高测试成绩。
从2022年起,高职(专科)单独考试招生不再由招生院校单独组织技能测试,考生需参加春季高考统一考试招生专业技能考试,考试成绩由招生院校认可。
“从政策执行和受众角度,对职业教育是重大利好消息。”青岛旅游学校校长孙信成认为,春季高考的新政,会进一步增加职业教育的吸引力,有利于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的落地实施,符合人才成长规律和教育高质量发展规律。
在孙信成看来,这样的春季高考政策设置,也会进一步促进普职融通,会模糊普职之间明显的界限,扩大“融通带”,让适合的学生实现适合的目标,在未来的社会中定好适合的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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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政策利好,出口要真正畅通
“对于职业教育来说,其实利好政策一直都有,但提升职业教育的吸引力,最终还要靠真正畅通的出口。”岛城一位中职学校的校长表示,从《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的“发展职教20条”,到最近国务院常务会议讨论的高职院校扩招100万人实施方案,扶持职教的政策一直都不缺,但做强职教不能仅靠政策。
“有一个很好的例子,就是地铁班,专科层次的招生却报名火热,不乏达本科线的孩子,因为学生和家长对于学生毕业后的出路看得很清楚。”这位校长认为,这才是真正的吸引力。
青岛教科院副院长孙刚对于职业教育的发展,有自己的深层次思考。在他看来,山东省当初允许考生兼报春夏季高考,也是为了改善高职学校的生源,但从这些年“3+4”的试点来看,只要出口够好,中职学校也可以培养很好的生源,这些学生进入高校后与普高生源相比,各有所长,并不逊色。
“像青岛科技大学、青岛理工大学、青岛农业大学等高校的典型应用类专业计划,以前基本都是放在夏季高考里,如果放在春季高考里,那肯定会吸引比较优秀的生源报考中职学校。”孙刚表示,在山东省的政策里,提出春季高考的本科招生计划安排逐步达到应用型本科院校本科招生计划的30%,这很值得期待。
孙刚还举了一个比较生动的职校生上升通道的例子。比如中职学校学习汽修专业的学生,一二十年前,学生中职毕业就工作了,去汽修厂修车。但现在的家长,尤其是城市家长,都不愿孩子18岁就上班,希望孩子再继续上学,于是,可能通过“3+2”让孩子再上两年,出来有个大专文凭。这两年,孩子有可能继续学习汽修专业,也有的学校会开设汽车营销专业,学得比较好的学生就去4S店卖车了。
“现在中职生的上升通道,差不多也就到这一步,但是有没有其他可能,比如学生去学汽车外形设计,我觉得一点儿问题没有。”孙刚认为,部分中职汽修专业的学生,完全也可以走设计的路,他们只是普遍缺少数学、物理的基本知识。如果中职的出口多元可选择,中职教育再配合打牢文化基础,就会形成良性循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