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6月份，笔者带团去英国考察，走访了几个学校、几家公司，对英国的学徒制有了较为深入的了解。
广义上，按照职业分类大典，所有的工作岗位都属于某种职业，包括公务员、律师、医生、教师等。但我们在实践中似乎不这么理解。我们理解的国内职业教育的对象，从学生层面，就是考不上或不想上本科的那部分中高职（技）学生；从职业群体上讲，就是一线的产业工人。我们的学徒制，主要针对他们，似乎他们更适合产教融合，适合工学一体地进行培养。
英国人显然不这样理解，他们具有“大职业教育”的视野。在英国，学徒制不只是职业教育的一种形式，而是一种视野更加宽阔的人才培养模式。英国正在进行的“学位学徒制”将学徒制向高等教育延伸，无论是本科生还是研究生，无论是蓝领还是白领，都可以依照职业教育的规律进行培养。截至2017年2月21日，英国有100个高等与学位学徒制专业，涉及法律服务、银行和工程等工作。学徒部分时间在大学学习，部分时间在雇主的企业工作，学徒可以获得完整的学士或硕士学位。显然，英国人对学徒制的认识、对职业教育的理解，比我们站位更高。英国是从在全社会就业和技术进步的“大职业教育”角度来研究和运用学徒制，而我们则主要是在中高职教育的范围来理解和推行学徒制，相比之下英国的经验值得思考和借鉴。
在英国，主导学徒制的不是政府、学校，而是企业。这也是一个很鲜明的特色。学徒制之所以得到较快发展，是因为它的实施给学徒、企业和经济社会发展带来了极大的利益。据调查，英国82%的企业也对学徒制感到满意。因为学徒制的实施，使70%的企业提高了产品质量或提升了服务水平。英国政府希望通过改革，使企业“对学徒制具有全面拥有感”，并“成为学徒制的主要倡导者”，将企业置于学徒制的“驾驶席”上。英国政府通过多个政策性文件一再强化这一精神，也通过制定企业学徒制相关标准，设立主要由企业组成的管理学徒制机构——学徒学院等措施，使企业在学徒制中真正发挥主导作用。学位学徒制课程也是由企业、大学和专业团体共同合作开发，使其有鲜明的行业企业特征。
英国的学徒制不是单纯地去企业实习，专注于学一门技能和手艺。它从没有放松对科学技术素养的培养和训练。它强调知识的系统性，贯彻“全人培养”的理念。英国政府提出“学徒制应该吸引一些最好的学生，包括那些数学和英语优秀的学生”。英国政府要求，必须保证学徒具有就业所需要的文字和计算能力。为确保学徒能适应不同角色和不同的企业，并培养他们的职业发展能力，英国还提出所有企业主导的学徒制标准，都必须注重培养学徒的可转移技能，如自我管理、沟通和人际技能、解决问题、革新和创造力，等等。英国《16岁后技能计划》中有一句话发人深省：“技术教育应该建立在所有学生核心学科和广泛而平衡课程的基础上”。按照有关专家的理解，如果它被视为一个“容易”的选择，它将永远不会获得它在这个国家所需要的尊重。
国家的政策和法律保障体制是学徒制普遍推行的重要保障。除制定了一系列的政策法规之外，英国决定实施学徒制税，修改公共采购规则，以形成企业参与学徒制的长效机制。年度工资总数超过300万英镑的企业要支付学徒税，纳税比例为企业工资总额的0.5%。20192020年期间，此项税收预计可达30亿英镑。英格兰学徒制的支出将达25亿英镑。而主动实施学徒制的企业，可以得到部分补贴。这就为企业主导学徒制提供了动力。
这次考察引发了笔者一些理论上的思考，同时还有一些实践上的建议。其一，如何将学徒制向更高学历层次的群体拓展，把学徒制引入高等院校特别是应用型本科教育，使之成为为高校毕业生服务和劳动者终身教育的重要措施，发挥技师学院作用，并把技师培养拓展到各类教育形式。其二，如何在职业教育中处理好“全人培养”与一技之长的关系，重视和加强职教生的科学和人文素养。其三，如何做好学徒制的课程设计，避免脱离企业实际或者不够系统完整的问题。其四，如何做好学徒制成绩的认定程序及评价体系建设等。这都需要解放思想、开拓思路、破除体制机制的藩篱，以宽广的视野和胸怀，开辟新的天地。
（作者系国家高技能培训联合委员会副秘书长：崔秋立。本文部分内容得到了职业技术教育中心研究所研究员刘育峰的帮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