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西方人过情人节才能像中国人这样搞个双份。遥想留英时的情人节,一晃十三年过去了,一段绵延至今的苏格兰情感历程,还是那样温暖如春,情同初恋。
从西方“舶来”的情人节,在中国早已落地生根。而中国商家炒作出来的“中国情人节”——七夕,也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西方人过情人节才能像中国人这样搞个双份。反正“新年”在英国有公历的,那里也已经开始推广“中国新年”,也许七夕也不远了。国际化的世界,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遥想留英时的情人节,一晃十三年过去了,一段绵延至今的苏格兰情感历程,还是那样温暖如春,情同初恋。
作为游历的行者,我的归属感在空间上渐渐模糊了,影像和声音中的触碰也有些磨损、混淆,心海的波浪随着纷扰的世界起起伏伏,周而复始,锈蚀了曾经乘风破浪的一叶扁舟,搁浅在没有生气的沙滩,记忆遮上了一层混沌的迷雾。
不过,所幸自己还保留着当年的“航海日志”——厚厚的日记,里面每个柔弱、平板的文字连接起来,随着页面翻过时产生的震动,响起了十二三年前的惊涛骇浪,跃然纸上的是当年启航的风帆,在海鸥盘旋的海面上伸展、飘扬。
游走天涯的航船,曾经在狂风暴雨中飘摇,在风和日丽中狂歌,在雾气弥漫中困顿,在暮色苍茫中勃发。不管怎样,它的身后都留下了与众不同的浪纹与波痕,它的汽笛都发出了独一无二的呐喊与呼声,它的伟大与渺小、坚强与孱弱、豁达与猥琐,都刻录在沉甸甸的记忆中,需要翻开那一页页封存的瞬间,焕发曾经的华彩,着色曾经的黯淡,还原曾经思索的轨迹。
我去英国留学时,已经快三十岁了,此前一直到处碰壁。
毕业后职场并不顺利,再加上先天不足,很快沦落到“无资本、无房产、无背景”的三无人员之列。
情场更是一地鸡毛,经历了很多blind date(媒妁之言)之后,总觉得我与一个接一个的“她”,像平行轨道的星球,始终碰不到一起。
万万没想到,“火星撞地球”的低概率事件竟在我留学英国时发生了!我碰到了她。我们是格拉斯哥大学的校友,我在商学院,她在法学院。
我曾经奢望的两情相悦,终于不期而至了。
英国的学业重,我们见面的机会也不是很多。那时没有微信、微博,我当时的手机套餐里每月500分钟免费通话时间以及300条免费短信,除了每周末与父母连线外,便几乎都用来与她单线联系了。
我并不在意过于仪式感的2月14日或七月初七,那时的岁月,天天都是情人节。
去得最多的地方,是格拉斯哥市中心布坎南大街上的一家COSTA咖啡厅。露天桌子的玻璃板上,映出飘动的白云,阴霾被清风吹散,苏格兰高远的天空中,流动着一片湛蓝,晶莹澄澈……
假期里,英国,特别是苏格兰一些城市和乡村,留下了我们的足迹。素昧平生的两个中国人,在异国他乡结下情缘。
我们在格拉斯哥春雨中的Cumbrae岛,那是烙印着三十岁的、沐浴在海风中的四月。
舒缓的云层慢慢散开,臃肿的棉絮像是洗晒了一样蓬松柔软。灰蒙蒙变成了蓝莹莹,天空恢复了灿烂。海的心情也扫去了阴霾,还原了碧蓝的平静。Cumbrae岛的草场上散落着雪团似的羊群和村社,和天上的白云相应成趣。碧绿与碧蓝调在一起,三十岁的画笔随意涂抹,惬意洋溢在笔尖。躺在草场上,融在风的怀抱中,头脑被悉心按摩,好不舒爽。以二十开头的年龄尽管就要逝去,但浪漫的情怀却是永恒的。喜爱话剧的心思常常把旅行中风景搬上脑海中搭建的舞台,戏梦人生,闲情逸致,三十岁更能体会。——《格拉斯哥的云》2004年4月14日写于格拉斯哥住所
我们流连于爱丁堡闪烁的灿烂霓虹,一个风潮、海潮、人潮、心潮汇聚激荡的漩涡。
心潮悠远。爱丁堡繁星般的街灯闪烁着,落日的余辉染得晚霞绯红,是兴奋的笑脸,还是酒后的面颊?城堡在夜幕的浓墨中成了黑色的剪影,这张“古堡霞光”的明信片应该早早寄给远方的友人。心海荡舟,潮声轻柔,随着波浪的晕纹扩展开去,漂流开去,是远航的汽笛,还是灯塔的闪光?荡漾开去,弥漫开去,是夜色依稀,还是浮光跃金?潮起潮落,潮落潮起……——《听潮爱丁堡》2004年1月4日写于格拉斯哥住所
我们奔跑在苏格兰东海岸Crail的绵长小径,期盼着心灵与希望同行。
步点有些低沉了,风有些萧瑟了,天空有些污浊了,大地有些荒芜了。这是自由的代价吗?也许。当心魄纵情游走时,也注定丧失了依靠和求助的借口。天马行空的壮美中折射着冰冷的孤寂和萧索,闪烁在深蓝色的天宇中。还好,既然皈依洒脱,也就义无反顾,一切都变得简单,省去了选择的踌躇。海边的沃野上,牛儿闲适地咀嚼、散步,阳光暖暖地抚慰着生活简约的生灵,潮水不知疲倦地重放着舒缓的节奏。田园的清幽缠绕在行者的脚腕上,一路幸福地跌跌撞撞,披荆斩棘,近乎疯狂地降落在自由的乐土,忘掉了肆意的汗水,忘掉了裤子上的草屑,忘掉了仆仆风尘。Anstruther的小巷寂静无声。静,还是静,沉静,宁静,平静。那是心灵深处的角落。——《“角落”之行》2003年10月4日写于格拉斯哥住所
我们领略了苏格兰高地(Highland)的雄浑、跌宕,燃烧着青春岁月的华彩与浪漫……
海水清澈、碧蓝,涛声依旧,而四周却是静悄悄的。古堡的残垣断壁给海增添了沧桑的皱纹。千年的惊涛骇浪,千年的微波抚岸。老了,但仍激情四溢;久了,但仍生生不息。云翻腾起来,海也滚动起来,雷鸣电闪,苏格兰的疾风暴雨总有不可抗拒的威严。雨的千军万马轮番天降,摧毁了无数雨伞,隔断了无数来路。不过还好,手牵在一起,心系在一处,苍天预谋的扫荡和封锁并未奏效,命运的淫威并未得逞。风会停,雨会住,而人们风雨同舟的力与美却不曾泯灭。彩虹升起,梦想重生,相依的背影移向小镇的深处。天,是蓝蓝的天;海,是蓝蓝的海。——《天蓝,海蓝》2004年11月21日写于格拉斯哥住所
毕业两年后,我们在北京举行了婚礼。所以,我们不会忘记英国,不会忘记苏格兰,不会忘记格拉斯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