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小的男孩,背着大大的塑料袋子,手上却捧着一本或薄或厚的书,奔波在那个城市的大街小巷。他,成了那个城市一道特殊的风景,却是有点寂寞的风景,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八岁之前,除了个子比同龄人稍显矮小,他与众多的孩子并无不同。上小学二年级,他坐在教室的最前排,因为他的个子是班上最矮的,只有一米二。而这个身高从此没有再改变过,直到长成二十岁的成年人,他依然是一张胖乎乎的娃娃脸,连声音都那么细脆。他患一种奇怪的病,医学上称是内分泌失常导致的。在他的身上不容易看到岁月的痕迹,他的生活却因此陷入了困境。
他的家境并不富裕,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却供着三个孩子念书。他上中学了,三个孩子越来越沉重的学杂费终于让父母支撑不住,他们决定从学校抽回一个孩子,而他们的目光首先落到了矮小的他身上。用周围人的话说,他这么矮,上了大学又有什么用。可他倔强地回绝了父亲:“我要上学,学费我自己想办法!”从此,他拎着一个大大的塑料袋开始了自己的拾荒生涯,然后再将那一包包的废品换成他的学费。在后来的一次事故中,父亲不幸丧失了劳动能力,矮小的他不得不连兄妹的担子也替父母扛起来。在家乡一带转,那点卖破烂的钱已远远解不了渴。偶然的机会,他听人说烟台一带拾荒的人少,就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自己读书的学校,和父亲满怀希望踏上了新的拾荒之旅。
到了烟台,他才发现一个无可回避的现实,烟台街角的垃圾箱差不多和他的身高一样,望着那样的高度,他只有叹息。他忘记了在来之前考察一下当地垃圾箱的高度了。没有办法,只能到处转着去拾一些人们随手扔掉的瓶瓶袋袋,那份微薄的收入连糊口都困难。父亲拉着他上街去乞讨,他说他不愿意去做不劳而获的乞丐,但最终还是因为生计,他加入了乞讨的行列。拾荒乞讨的间隙,他坐在人来车往的大街边捧着书本旁若无人地看,父亲说讨饭的看书有什么用。他反驳父亲说,乞丐也有两种,一种是形式上的,一种是精神上的,他是第一种,他要尽早地脱离这种乞讨生涯。父亲对儿子的话大为不解,乞丐就是乞丐,就是讨饭的,一个讨饭的人还谈什么理想。他不同意父亲的观点,到处留意着招工招考信息,希望找到一份适合自己做的工作。阅报栏前,他垫起三块砖头才能昂头看清楚上面的信息,他一条条贪婪地读着,用手中的笔又写又记;他更加用功地学习,在拾荒与乞讨的间隙,他以超乎常人的毅力与决心,学完了高中的所有课程;他珍惜身边的每一点机会,收购来的破旧书刊也成了他绝好的教材;他到烟台各大高校门前转,不仅仅为了拾荒,他要自己去感受那份神圣殿堂的气氛……他有一个小小的梦想,他也想自由地飞翔,而知识是唯一能让他飞翔的翅膀。2003年6月的一天,他带着自己整理的故事走进了烟台晨报记者的办公室,他要向人倾诉,他有一个梦想。他的故事感动了记者,很快见报,并很快感动了那个城市。市民们纷纷打电话到报社,要求资助这个自强不息的孩子。他真的不负重望,那年,他参加高考并以超出本科线30分的成绩被重庆工商大学录取。
他就是袖珍男孩,名字叫魏泽阳,现为重庆工商大学大三学生。
有人问他为什么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他从容地说:“我可以贫穷,却不可以低贱,我可以矮小,却不可以卑微!”一份稚嫩的童音,一张充满自信的脸,我为之感动。
魏泽阳,这个袖珍男孩,一直在寻梦的路上跋涉。他是幸运的,因为他的事迹感动了那么多的好心人,他们资助他去读书,他们给他关爱,他们一点一点帮助他向他的梦想靠近。而他的这份幸运却不是从天而至,回首看看他走过的每一步路,无不洒着一个自强不息者的汗水与泪水。离毕业还有一年的时间,好心的人们已在忙着为他联系工作单位。烟台一家企业已向魏泽阳发出邀请信,希望他毕业后会到他们公司任策划顾问。那位企业领导说:“我们并不是同情魏泽阳才决定要他,我们只是对他个人能力的肯定和尊重!”
而更让人欣喜的是,在这漫长艰辛的拾荒求学生涯中,魏泽阳不断得到热心人的帮助,他理解了什么是无私、包容、博爱,明白了自己要学会坚持、学会感恩。用他一句话来概括他对自己那段经历的感想也许再合适不过:“我要把自己得到的爱释放出去,让更多的人因我而幸福!”这种循环的感动与爱又变成一种新的力量注入魏泽阳的体内,他愿意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将别人传递给他的爱再传递给更多的人。相信他在未来的路上会走得更好!人们记住了这个袖珍男孩一张自信快乐的脸,还有那句掷地有声的话:我可以贫穷,却不可以低贱,我可以矮小,却不可以卑微!矮小成卑微,也许只在一念间,矮小的魏泽阳,终于凭借自己一份不卑不亢的自尊与坚持,赢得了他想要的生命尊严。